正值休漁，臨高新盈港的女人們邊補邊唱歌。 于偉慧 攝
寬廣的北部灣擁著臨高的海港，船上粗獷的漁民漢子，船下賢惠的漁家女子，岸上優雅的漁家歌聲，海邊漁村風情總在吸引著我們。本年6月，臨高漁歌哩哩美（也稱《哩哩妹》）被列為我省26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項目。恰逢這樣的日子，我們去臨高新盈、調樓等沿海一帶，傾聽那悠揚美妙、唱了千年的
哩哩美漁歌———哩呀哩哩個妹，哩哩個妹雷愛，雷愛……
千年漁歌唱漁村
6月的新盈漁港顯得寧靜很多，正逢休漁期，港灣里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，調皮的孩子們在船上來往地穿梭。岸上，頭戴斗笠的漁家女子正織補。我們則嗅著海的氣味，忙著逮捕哩哩美的歌聲。
一來臨高，就會發明哩哩美漁歌調子隨處聽得到。由于曲調撥聽，漸漸地，它已不再是漁村的專利，它跟著漁姑、漁民的口，逐步唱來臨高遠大鄉鎮，成為人們隨口哼唱的歌謠。甚至在儋州、昌江、陵水等地的沿海一帶，都可以聽到哩哩美優雅的曲調。
哩哩美漁歌的起源可追溯到南宋紹興年間。那時的臨高縣令名叫謝渥，此人是臨高縣歷史上的著名縣令，至今仍為臨高人民所懷舊。謝渥任臨高縣令后，體恤大眾，關懷教育和農業，珍視漁業，漁業生產連年豐收，漁村處處回蕩著漁姑甜甜的叫賣聲。
據專家考證，漁姑的叫賣聲便是哩哩美漁歌的起初旋律：賣魚（雷），大家來買魚（羅）……。后來，漁民在生活和勞動中，如趕海、織、婚嫁等，都以該旋律為音樂主題，并連續不斷延伸發展，久而久之，就形成了優雅悅耳的哩哩美漁歌。
臨高哩哩美漁歌自形成到目前，已傳唱了千年，歷久不衰，表現出了強盛的生命力。在臨高縣，有著一群頑固的文藝人，從事著漁歌的發掘整理工作。臨高的百家樂九州男女老小，更是以哩哩美為驕傲，提起哩哩美，要麼唱上幾段，要麼說上幾句。而當地每次舉行的漁歌賽事，場面都不亞于比年來最火的超女、快男。在本年3月舉行的全縣漁歌大賽中，參賽選手年齡最大的85歲，最小的只有9歲。此次大賽還評出了全縣的歌王和歌后。可惜在這次采訪中，我們只見到了歌王戴志勇，由于歌后戴慧仙無暇兩全，我們原先期望的歌王歌后現場對擂的場面未能看到，幾多有些失望。
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衛中央專家符策超，長年來一直從事著哩哩美漁歌的發掘整理和傳承工作。他說，哩哩美是我省漁民文化的主要組成部門，紀實著漁民的生產生活習慣，紀錄著漁民的生產歷史，是漁歌中代表的典型，其音樂根本結構獨具一格，節奏歡快活躍，是珍貴的漁民文化的體現。
魚滿艙來歌滿港
在新盈鎮昆社港咸咸的海風中，黃文理一家正在岸上補。黃文理從十幾歲就開始下海捕魚，如今已經年過半百，兒孫滿堂了。人一年年變老了，他當初一條手搖的小木船目前變成了3艘80多噸的機動船，三個兒子一人一艘。
據專家考證，哩哩美漁歌的發源地就在新盈鎮，由於歌里唱道：浪響后‘珠咪’，沙白前‘九墟’。珠咪是新盈港北邊的天然石堤，九墟指新盈港以南安全村邊的白沙灘。據傳，這句歌詞已傳唱了千年之久。漁民的流動性很大，流動穿梭的漁民把漁歌帶到儋州、昌江、陵水沿海各地，而移居來臨高的漁民也帶來差異的漁歌。久而久之，吸收了各地漁歌精華的哩哩美漁歌曲調天然就更優雅了。
在漁家人眼中，唱了世世代代的哩哩美，已是生活的一部門。黃文理說，青年時，每次出海前，老婆陳賽娥總會為他唱上一段哩哩美禱告平安。漁民們在海上生產十分單調，出海功課時都想著家里人，而岸上的家人更是掛念出海的親人，此時只有歌聲能表白內心的感受。
面臨我們，陳賽娥一邊織著手中的，一邊抱著孫子，唱起她認識的歌：
天蒼蒼來海茫茫，求求龍王積德心，求得船兒駛得穩，求得我夫得平安。哩呀哩哩個美，哩哩個美雷愛，雷愛……
男性出海面臨大海風浪，撒捕魚時也會哼唱哩哩美。黃文理說，在海上苦悶時大家在船上會唱上一段：
漁姑靚麗又智慧，挑水下船勤織，阿哥開船掌穩舵，捕魚滿艙船歸來。哩呀哩哩個美，哩哩個美雷愛，雷愛……
每到小船回港，女人們都會在岸上遠望，盼著男性歸來，也盼著小船豐收。而每當豐收時，依照當地的習俗老是把船上的旗升得高高。魚滿艙來歌滿港，每到這時，整個漁港都會飄蕩著歡快的哩哩美。
臨高新盈是哩哩美的發源地，當地專門成立了一支哩哩美歌隊。
漁港童叟歌聲揚
哩呀哩哩個美，哩哩個美雷愛，雷愛……阿婆在這邊織的歌聲還沒有停，那邊卻傳來婉轉的胡琴聲。
拉琴唱歌的是個盲人，穿戴干凈的白襯衫，坐在自家門前的枇杷樹下。老人的歌聲固然低沉，但卻婉滾動聽，歌聲和著琴聲，吸引了路邊放學的孩子們。一個個孩童在觀看，在傾聽，也在追逐嬉戲打鬧著，時不時地也伴著琴聲唱著
哩呀哩哩個妹，哩哩個妹雷愛，雷愛……。
拉琴唱歌的老人叫桂先業，自幼失明，一直住在港灣邊。在老人漆黑的世界里，始終伴隨著他并為他解悶的便是這把胡琴與傳唱千年的哩哩美了。
讓我們驚疑的是，這位失明老人的歌聲里竟找不到哀傷。伴同的歌王戴志勇說，這是由於哩哩美的所有曲調，都是歡快活躍的，而這也是哩哩美流傳悠久的一個主要理由。高興就唱哩哩美，這是當地人的一句口頭禪。
哩哩美優雅歡快的旋律也引起了內地音樂界的珍視百家樂 心態。1977年，知名作曲家黃準到新盈漁村采風，聽了哩哩美漁歌后，大加贊賞，說我走過許多漁村和漁港，聽了不少漁歌，‘哩哩美’是漁歌中的佼佼者，從它的音樂結構到襯詞，都具有濃烈的場所色彩和藝術百家樂 看路的內在美。
知名作家呂遠為搜集影片《西沙兒女》的音樂素材，來到新盈港，同樣被哩哩美的優雅旋律所陶醉。他為影片《西沙兒女》創作的插曲《西沙，可愛的故鄉》，充實著哩哩美的旋律，其曲劈頭哎啰……更是具有濃厚鮮明的
哩哩妹漁歌特色，高亢、悠揚，撥動著人們的心弦。原臨高縣總工會主席黃育平以哩哩美漁歌為素材，創作了很多音樂精品，其樂曲《魚滿艙來歌滿港》在上世紀八十年月初唱遍全國。
歌聲回蕩在漁港，住在這里的人對這歌聲再認識不過了，就像每日都面臨大海，看日出日落，小船歸來一樣。
枇杷樹下，幾個漁家女頭戴斗笠正忙著補，她們用最嫻熟的手法，在針孔中穿梭自如。
一打聽才知道，本來她們都是一家人，是黃文理的兒媳。想請她們唱上一段哩哩美，二嫂說大嫂唱的好，大嫂又說老三媳婦的嗓子脆，一時間，三個人推辭起來。站在一旁的歌王戴志勇倒是技癢，當即創作了一首哩哩美唱給大家：哥妹同補爛漁，小船趕海豐收回，好潮魚多備好料，開船順風又順浪。
娘子館里傳歌聲
在新盈一帶漁村的夜晚，常傳出青年男女對唱的歌聲。他們在閑暇時各坐一邊，以現實生活中的場景和事物、感受等即興作詞互相對唱，以編得快、對得妙者為勝。
上世紀70年月前，在新盈、調樓一帶，還保存著娘子館。娘子館實在是三五個漁家少女住在一起的場所，每到夜幕降臨，娘子館便成了姑娘小伙們談情說愛的場所，哩哩美漁歌一如黎族的山歌一樣，在這里也就成了傳情歌。
船出海，才幾天，有風撒捕魚百家樂快速入門回；船到岸，哥等你，祈望阿妹過來玩。
今夜順口問妹你，是否和哥我同心，香水肥皂買齊備，柔紗絲布隨你穿。
新盈鎮龍昆村的張月鳳阿婆，是當地唱哩哩美的高手。阿婆雖已78歲，唱起歌來風貌不減當年。阿婆說，她當年在娘子館對歌曾唱過一天一夜。
如今娘子館已不存在，但歌聲照舊回蕩在海邊漁村。每每遭遇男女完婚，哩哩美漁歌的傳情說愛便變為舉事和挖苦對方。男女兩方一唱一和的對唱，想方辦法吃對方，兩方都以唱贏為目的。如此的一唱一和，引人入勝，經常從拜堂后唱到第二天天亮。
唱：美村出苦瓜，抱村葫蘆滑，苦百家樂牌例瓜果累累，個個裂歪歪。哩呀哩哩個美，哩哩個美雷愛，雷愛
和：葫蘆瓜雖美，卻是估價賣，苦瓜雖疙瘩，卻計兩收錢。哩呀哩哩個美，哩哩個美雷愛，雷愛
這是87歲的鄭布芬老人青年時隨新娘出嫁鬧洞房時唱的一段哩哩美———美村新郎因出過天花，臉上留著疙瘩麻子，新娘的女友就把新郎的臉比作苦瓜臉，而把新娘比作葫蘆瓜一樣美貌。新郎的男友當即組織反攻：葫蘆瓜雖美貌，但代價便宜估價賣；苦瓜雖長疙瘩，卻是計兩收錢。這段挖苦對唱詼諧有趣，令人回味不已……
（特別鳴謝：臨高縣文聯副主席陳耀輝對本文采寫提供大力協助）
